文过饰废

【六戬】桃花债（1）

*剧版宝莲灯同人，直健×杨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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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健撑着伞，伞下是他和杨戬。他们走的是一条小路，人不多，所以迎面撞上来一个孩子这种事发生的概率也很小。

可偏偏就让他们碰上了。

杨戬半蹲着和那个孩子说话，直健也倾下身子，和他们保持着相同高度。

杨戬和人说话的时候也持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风度，不亲昵也不疏远，旁人离得近了，也不会有辈分和职位上的隔阂，只会觉得很舒服。他会认真倾听每一个人说话，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孩子。他也会无视，无视旁人的喋喋不休，哪怕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帝王。

“二爷，这孩子……”似乎是因为两人之间的气氛太过融洽，一个低声啜泣，另一个温声细语，以至于直健开口都不自觉压低了声音。

“他走丢了，找不到家人。”杨戬温温和和地笑着，话语也是温温和和。他道：“这样吧，你先回梅山，我带他去找家人。”

“二爷……”直健想说他身上还有伤，可是撞进对方含笑的目光里，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。杨戬似乎也有所察觉，安抚好孩子，又拍了拍直健的肩膀，表示自己会在酉时前回去。

他向来守信。

于是直健将伞交到他手上，说自己会在梅山等他，言语郑重，令对方哭笑不得。

……

即便沉香手下留情，劈天神斧还是伤了杨戬的魂魄。皮肉伤将养一段时日就能痊愈，但是神魂的损伤是难以弥补的。直健还记得当时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杨戬的魂魄散落在昆仑山，他难以接受这种结局，又在众人的注视下拼尽全力将杨戬的魂魄凝聚。

无论如何，杨戬不能死。

纵使他倒行逆施六亲不认，也不能死。

孙悟空没动，沉香望着逐渐染红的溪水，也没动。哪吒心神恍惚，不知道该做什么。梅山兄弟其他人见状纷纷围成一圈，将直健护在里面，兵器一致对外。

“沉香，快去劈山吧，时间来不及了。”哪吒深深地看一眼梅山兄弟众人，然后将目光挪到沉香身上，他才是这场赌约里的主角。赌约中的内容并不是杀死杨戬，而是救出三圣母。如果救不出三圣母，这一切就都成了徒劳。

沉香自然知晓其中利害，遂握紧劈天神斧飞向华山。沉香走了，敖春也跟着一起离开，留在原地的其他人面面相觑，竟有些不知所措。毕竟是旧相识，就算再恨，也没有想让杨戬死的意思。一行人陷入沉默，最后还是孙悟空率先开口，他说杨戬如今就算不死，也活不了多久，索性随他去吧。在场最厉害的人都开口了，其他人也顺着台阶往下走，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。

直健见众人离开，心底提着的一口气也渐渐松下来。松了口气，但没完全松，他还要继续提着这口气凝聚杨戬的魂魄。康安裕和其他兄弟也来帮忙，这一幕让他想起一千多年前。

和杨戬的相识算不上值得回忆的，因为不够好，中间还有诸多芥蒂。弱水下界造成了无数生灵涂炭，而他们盘踞在梅山独享一方清净，突然有一天，从天而降一个杨戬，告诉他们要凿山拯救百姓。对于妖怪来说，他们不吃人不为祸一方就已经是对这方百姓最大的恩赐了，怎的还要让出栖息了几百年的地盘？这和让他们自毁修行有什么分别？

有些道理是说不通的，因为各有各的理，那就只能打一架。四对一，称不上什么磊落，赢了也不觉得光彩。后来安稳了几日，又来了几个神仙。神仙手段下作，竟用毒药威胁。若是杨戬无情无义倒也罢了，左右不过一条狗，不必顾他死活。可他偏偏是个有情有义的人，莫说一条狗，就算是毫不相干的其他生命，他也会救上一救。

哪怕搭上自己这条命。

那时候直健就明白，和这种有情有义的人周旋，只要用情义要挟，无论如何都能赢。

当时的杨戬命悬一线，也是几个兄弟齐心协力护住了他的魂魄。如今过去一千年，竟是今时不同往日，人不如初。

“老六，我知道你对他有情，可他命数已尽，救不回来了，你……”康安裕劝直健，不想他愈陷愈深。但直健的性子就是那种讲不通的，他不认死理，却在某些方面格外固执。

“救不了也要救，他不能死。”直健道：“大不了一命换一命。”

康安裕恍然。他们这位六弟一直钟情于杨戬，从前在灌江口就是如此，若是有谁用杨戬来要挟他，无论图什么，最后都能得到。

只是没人敢去这么一试。

因为想要拿杨戬做要挟，实在太难了。

“那现在怎么办？二爷明显是不打算活了，魂魄四分五裂，根本就聚不起来。”郭申额头上直冒汗，之前围攻杨戬的时候他也受了些伤，如今却要拼尽全力把人救回来，早知如此，当时就不该……唉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。

“什么意思！为什么说他不想活了？”直健抓住郭申话里的字眼问他。

郭申道：“寻常人只要有求生意志，魂魄哪怕七零八碎，也会慢慢聚起来，虽然最后还是会消散。二爷非寻常人，就算是被劈天神斧所伤，也只是魂魄比旁人的更碎一些。但凡他有求生意志，也不会连一丝一毫都凝不起来。没了求生意志，不就是想死？”

“他想死？他为了权力都能做到如此六亲不认的地步，怎么会想死？”直健一双眼通红。

“他当然不是为了权力。”

一道女声从远处传来，紧接着是一袭红衣从天而降。

“四公主！”直健惊呼。

“怎么是你？”康安裕也惊讶，这位四公主不是死了么？怎么会？

“真君，”四公主没理旁人，只是望着杨戬的魂魄，泪水盈满眼眶。“就算是死，也要告别啊，你难道不想再见杨婵一面了么？她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……”

魂魄似乎有所反应，开始一缕一缕地汇聚。直健见状，希望四公主会说就多说点。

“真君，你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，如今就要成功了，就不想看看新天条治理下的人间么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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