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过饰废

【六戬】赴约（3）

*剧版宝莲灯同人，直健×杨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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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埋骨地？”杨戬惊讶。

“对，埋骨地。”康安裕点头。

“所谓青山处处埋忠骨，那我一定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死的吧。”杨戬语气中带有几分笑意。

康安裕有些一言难尽：“不是，你上辈子坏事做尽六亲不认，然后被曾经的兄弟和至亲围攻打死了。”末了还补充一句：“就在昆仑山下。”

杨戬的笑容瞬间僵硬，人立在原地，显得有些尴尬。“那还真是够凄惨的。”

惨，的确是惨。

康安裕想起当时昆仑山下那一战。杨戬被曾经的好兄弟围攻至陌路，最后又被他的亲外甥一斧子了结，天怒人怨到了如此地步，死也是罪有应得。康安裕思及于此，又瞥了一眼面前的当事人。不，不能说是当事人。说到底，那些都是前世杨戬做的恶，和今生的杨戬无关，何况杨戬的死他当初也出了一份力，如今回望种种，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再去恨和怨。

毕竟兄弟一场，千年前是，现在也是。

“真是难为康大哥一直照顾我这个仇人了。”杨戬揉揉鼻梁，实在信息量太大，槽多无口。

“我们不是仇人……”康安裕想要解释，可这辩解实在无力。

“我知道。”杨戬唇角漾起一丝浅笑。

“我们是兄弟，上辈子是，这辈子也是。”

……

日子还是按部就班，杨戬依旧去更远的地方旅行。其实他还有很多事没问，比如那个“老六”。但想起之前装睡时康安裕和四哥的对话，又有些胆怯，总觉得这个人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刨根问底的存在，只要稍稍纠结，就会死无葬身之地。

七月末，杨柳依依，蝉鸣不止。杨戬在天津市的一个小区里晒着太阳。天津人说话很有意思，抑扬顿挫的声调结合起来，给人一种全民相声的错觉。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，这次待的时间却格外长。康安裕给他打过几回电话，每次都是深夜，除了几句寒暄外，就只剩下沉默。生活乏善可陈，燥热的阳光和凉爽的风同时穿过衬衫，最后只在胸口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疼，最后疼痛变成悸动，让他总想抛弃一切然后回头。

康安裕每次撂下电话都会叹气。如果杨戬选择逃避，他觉得也不错，毕竟于当下而言，能逃避着过完这一生，才是最好的选择。

只是杨戬的心思向来让人摸不透，他究竟是真的放弃，还是做了别的打算，谁也不清楚。

八月中旬，天气更热了。

杨戬拿着冰棍在太阳下排队。

说来也巧，他在天津待了这么久，各个景区逛了个遍，却唯独没坐过“天津之眼”。那是一个巨大的摩天轮，据说到了最高处，整个津门都能尽收眼底。队伍慢慢缩短，杨戬排了近三个小时，轮到他的时候还被两个姑娘请求合影。

天色已经发暗，周围渐渐霓虹闪烁，杨戬坐在摩天轮上望着玻璃出神。摩天轮一点一点升起，他能看见的也越来越远，起初是脚下的人群，然后是偌大的湖面，最后是整个津门的夜景。天津的夜和杭州的夜别无二致，风一样绵软，水也一样清。只是杭州的水是活的，散落在以西湖为中心的各处，停下来看到的都是小桥流水的风景，天津的水则是静的，静到连波澜都转瞬即逝。

摩天轮到了最高处，康安裕的电话又打了过来。杨戬挂断，随即拍了张夜景发给他。

「玩够了？」

那边回复得很快，并问他什么时候回来。

杨戬放下手机，没回答。确切地说，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，因为连他自己都没选好下一个目的地。以前的每一趟行程都是突发奇想，偶尔还会心血来潮地搞两次自驾游，没有明确的目标，却有着明确的心思。而现在，除了茫然还是茫然。也不全是茫然，因为除了那座昆仑山外，他再也没有想去的地方了。

“埋骨地啊……”杨戬在摩天轮落地的时候“嘶”了一声，突然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。人这一生不过百年，若能贯穿前世今生死在同一个地方，从结果来说，算是另一种得偿所愿的圆满。

其实这个念头也不是突然就起来的，在那个安静的夜里和康安裕长谈时就有了，然后在天津的这段时间里慢慢发酵。

何况昆仑山还有个人在等他。

虽然等他的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。

杨戬走在湖边的时候，康安裕的电话又打了过来。其实以他的能力，完全可以不借助任何通讯工具就能找到杨戬，就像杨戬在西藏的时候一样。可他还是选择了借助工具，其中蕴藏的尊敬和尊重不言而喻。月光温柔似水，杨戬在路灯下叹息一声，然后接通了电话。

“二爷……”那边人唤道。杨戬一愣，随即想到，这称呼可能是属于上辈子的。

“康大哥。”那边沉默良久，杨戬想起通往拉萨的那辆火车，率先轻声笑道：“我想去一趟昆仑山。”

那边人呼吸急促了一下，然后电话里留下一阵忙音。杨戬收起手机，心里默默数了三声。

身后风声加重，杨戬回头，看见了穿着睡衣的康安裕。

杨戬：……

倒也不必这么着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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